整件事最恶心的地方,就是那个家暴的男人很快娶了新的老婆,然后等过了 本文来自 huangsewenxue.com 地址发布页 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最新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几年他第二个孩子出生,每到傍晚,夫妻俩就会抱着孩子在宿舍楼下散步。邻居 们会和这一家三口热情地打招呼,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秀华自己也会叫那个男 人‘张叔叔’,为此,她时常感到脸红……而槐花姐姐的女儿,叫张婉熙,就是 她无话不谈的好友。   ……再次和‘槐花姐姐’相见,是一个偶然。   五年前,本来负责在家照顾小马的婆婆生了急病,秀华便拾起了家务。因为 马天城常年不着家,她要一面照顾儿子,一面还要去医院照应,很是受累,于是 去家政网上寻找新的煮饭阿姨,赫然发现多年未见的李姐。   秀华当即发去消息约定见面,见到真人,秀华才惊讶于她比起照片上看起来 还要沧桑不少,尽管照片上的样子,已经和年轻时娇美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天,秀华和她聊了很久,终于当面道了歉,并且将憋了许多年的话吐了出 来,恶狠狠地骂了那个禽兽般的男人。李莉倒看得很开,说她当年也很喜欢你这 个整天都缠着自己,不叫阿姨,嘴巴很甜,一直姐姐姐姐叫的漂亮小妹妹。李莉 还说,她是自作自受,从来没有怨恨过谁,这些年和家人断绝了关系,一直一个 人生活,过得挺好。   她很想要这份家政的工作,担心受到精神问题的影响,认真和秀华解释她没 有疯病,秀华只能用苦笑来掩盖内心的愧疚。   也有些话,秀华没能说出口。这些年,她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李姐的娘家人 像死绝了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漏过面?还有李姐这人为什么要那么懦弱?第一次 挨打就应该选择反击或者离婚,而不是像做贼一样出轨那个同样可恶的‘奸夫’ ——是男人,又算不上男人,事后就做了缩头乌龟,一点担当都没有。   最近这几年,‘槐花姐姐’就变成了秀华口中的‘李姐’,尽职尽责,将家 政的工作做得很好。除了给去极高的薪水,秀华也在明里暗里在帮忖她,并试图 拉近她和女儿的关系,尽管结果不甚理想……   婉熙从小受欺负,只有秀华愿意和她当朋友。童年的遭遇,难免让婉熙对自 己的生母抱有很强的怨念,母女两个隔阂太深,秀华也无能为力。   越去过去的事,秀华就越发对李姐感到愧疚。踟蹰了好一阵,眼看时间已经 不能再拖延,她解开围裙,离开厨房,悄悄出了门。   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次会面,即将彻底改变她人生的走向。   ……   今年气候反常,临近十一月,菁岭北面大部分地区已然寒潮肆虐,而菁岭以 南的广袤大地上依旧时常出现如炎夏般湿热的天气,今日亦是一轮骄阳当空,无 情地炙考着昶南城的大地。   秀华穿过家门的马路,踏入路旁不远处一片银杏林。   热辣的阳光透过繁盛的枝叶,在冒着热气的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杏林再 往下是一条小河,周六炙热的午后,大路之上车辆寥寥,河边步道也没有行人。   靠岸位置垂立着一排年长的杨柳,几只躲避烈日的白鹭藏在茂密的枝头小憩。   秀华透过树影远远望去,在约好的石桥下的涵洞里,看到那个沧桑的身影。   李莉穿着一件花布衣,佝偻着身体,动作显得很焦虑。   她不过五十出头,两鬓却已经斑白,像一位年逾花甲、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 老人。她也看到了秀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挣扎,浑身上下都透着卑微的气息。   秀华能理解,婉熙对她成见很深,时至今日,照面都不会打招呼。可能是害 怕老无所依,她想趁着还能劳动,多攒点养老的积蓄吧,总之,她是可怜又可悲 的女人。   秀华快步走向桥洞,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常。她打算拿出说辞,好好 安抚眼前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大姐——未曾想,她刚刚站进阴凉的桥洞下,李 姐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你打死我……我都认!」   「李姐,你这是……」秀华赶紧弯腰下去搀扶。   她哀叹一声,固执地垂着头。   ……河道水势凌厉,白色的浪花冲刷堤岸,泛起清凉的水雾。秀华面色凝重, 蹙眉沉声,继续好言相劝:「起来吧,不管什么事,起来再说。你再这样……我 也只好给你跪下。」   「别、别!我起来!」看到秀华要跪,李姐慌乱间赶忙站起来。   秀华对她投去安心的微笑,捧起她那双如枯树皮般有着厚厚一层老茧的手, 尽量用舒缓的语调去安慰她:「嗯,我们站着说话。」   而李莉看秀华的眼神,则很像一位关心女儿的老母亲,「秀秀,要不你去和 天城谈谈,现在还来得及,呐?」   「我和他谈干什么?」秀华嗅到了隐情的味道,凝视着李莉,「李姐,到底 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熙熙她,她……」李姐有些结巴,似乎很难开口,「都是我不好…   …你千万别怪熙熙,都是我不好!」   「……熙熙?」   秀华放低声音,缓缓开口:「李姐,请你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我。你大 可放心,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怪你和熙熙。」   「秀秀,我真的很感激你一直帮我……」   李莉纠结一阵,终于肯说出缘由。   「你知道,熙熙一直不肯认我,所以那时候她找到我,我、我……我真的很 开心……」   清澈的河水淌出哗哗声响,桥下的氛围凉爽怡然,水草的气味格外清新。   秀华静静听着李姐说道事情的缘由,不知不觉间抱起了双臂,侧头盯着河道 内拍打着桥墩的青色激流,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丈夫确实出轨了。   不过不是和那个所谓的前女友刘谨玲,而是她的好闺蜜,李姐的女儿——张 婉熙。   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   张婉熙一直不待见李姐,却在一年前主动找到她,要求她去办一件事。   李莉很开心,只要能和女儿和好,不管是要求她都愿意答应,就算要她去死 她也不会犹豫。只是她没想到,婉熙是要她向女婿撒谎说,再之前的几天时间, 她们母女两个是在一起。   从女婿的反应中,李莉猜到,婉熙有了外遇。鉴于自身早年的经历,李姐很 彷徨,却又不得不竭尽所能替女儿掩饰。   然而,那仅仅是一个开始。   之后张婉熙便经常借着和母亲出行的名义去幽会情夫,还特地拿李莉的身份 信息在昶北市郊租到了一间别墅作为密会的场地,直到将近半年过去,她像是突 然醒悟那般,和情人断绝了关系。   李莉还高兴了一阵,但她很快发现那只是假象——婉熙有了新的目标,不是 别人,正是秀华的丈夫。据李莉所知,在最初几次密会之后,马天城就拒绝再和 张婉熙来往。而张婉熙不愿放弃,契合不舍地向马天城发动攻势。   ……   艳阳斜射水面,粼粼波光倒映在秀华的脸上,宛若几只浅金色的小鱼儿在跳 动。她静静听着李姐继续说起缘由,「……我有劝熙熙,能不能不要那样?那不 对……可她就是不肯听我的,还让我在家里装监控监视你……」   ……监控?听到这里,秀华脑袋嗡地一声长啸,心情瞬间提紧!   「什么监控!?」她扭头急喘两下,瞪向李姐大声吼道:「你装在哪了!你 ……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李姐被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到,慌忙摆手摇头作出解释:「不、不是的秀秀!   我没有装!我骗她说家里已经装了监控,你每天都要检查,她就没再让我装! 真的没有!她后来只让我去给你车子装了个定位装置,然后叫我盯着你,每天跟 她汇报!」   「喝——!」秀华闭眼低头,长叹一口气,略微放松紧张到快要爆炸的心情。   「秀秀,秀秀!你相信我!」李姐满面愧意,着急得像是要哭出来,「我也 不想那样!我不想……我真不想!」   「抱歉。李姐,我信你。是我激动了。」秀华回想着昨夜做下的错事,脑子 里又不断冒出在餐馆和张婉熙说笑时的场景。   沉默片刻,秀华大概有了猜测。   她面色凝重,偏头继续盯着河道,轻轻地问:「李姐,你们昨晚是不是跟着 我?」   「……是,是的。你去找天城,熙熙就叫上我和她一起跟着你,后来你去了 酒吧,我在车上听到,熙熙有给天城打电话,问他你们夫妻是不是又在吵架……」   李姐咽下一口紧张的唾沫,继续说道:「他们聊了一会儿,熙熙就约天城见 面,天城答应了……熙熙临走前叫我继续跟着你,有情况,随时汇报……后面我 就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出来……今早我接到你的短信,我知道你心情很不好,想了 好久……我,我真不想再骗你!对不起,秀秀,我对不起你!」   秀华静静盯着桥墩下被流水冲刷的青石台,白皙冷艳的面庞看起来很平静。   只在平静的外表下,她内心如钢钻、似刀拧。显然张婉熙非常了解自己的性 格,故意拿马天城和“姘头”偷会的事情来刺激自己,为的就是撺掇自己去兴师 问罪,破坏夫妻间的关系。   一想到昨晚差点失身……不,是已经失身,愤怒的火焰就在秀华心间熊熊燃 起。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闺蜜恶毒的程度。   若她知道闺蜜不是单纯地借题发挥,而是指使男人给自己下药的幕后黑手, 恐怕当时就会生起杀心。   「……秀秀,你没事吧?」李姐很担心。   秀华抽回视线,转头看向李姐那张满是细纹的瘦削脸庞,恍然间,还是那个 笑起来甜甜的、闻起来香香的槐花姐姐。   「谢谢你能告诉我,谢谢。」她强作笑颜。   沉默片刻,李姐低头致歉:「是我没能劝住熙熙,我应该劝住她……」   「我不怪你。」秀华平静地问,「马天城,是不是现在还在熙熙那个别墅那 儿?」   李姐拽着双手蹙着眉,默默点了点头。   「地址,请给我。」   「秀秀……你想过去?」   「嗯。」秀华阴冷的目光中蕴涵着凌人的怒意,「地址。」   李姐忽然一把拉住秀华的手臂,「……可不可以别去找他们?你和天城好好 谈谈,我也熙熙好好谈谈,呐?」   「没有必要。」秀华苦笑一声,「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李姐一听更加着急,垫着一双脚不停蹭着地面,着急道:「不晚,不晚!你 给天城打电话吧!说了他就懂了!」   秀华看着她脚上那双穿了许多年,连后跟都磨平一截的运动鞋,无奈地摇摇 头,无法理解李姐的思路。   「既然你肯告诉我,干嘛又要拦着不让去?」   「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李姐以为没将事情说清楚,蹙眉仰着晒黑的脖子, 很着急地再解释:「昨夜熙熙在电话里有提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喝酒,就是暗 示天城,你要跟别的男人好!天城一定是误会你了!你跟他好好聊聊,把话说清 楚就没事了!」   「……不是,你……」秀华轻叹一声,「李姐,你让我静静。」   秀华认为,李姐还是太天真了。   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马天城出轨的事实。关键还在于他如今的态度——抛开 昨晚那些扎心的污蔑,只论最后那句‘你找你奸夫,我找我的淫妇’,当时听来 是气头上的话,现在看,明摆着是意有所指。   可笑的是,这话恰恰是从他这个奸夫口里说出来。就说昨晚他知道了自己在 酒吧和男人喝酒,不说前来阻止,居然就答应了和张婉熙见面……?   他心里什么想法,再清楚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去挽回他,完全没有 任何意义。   「……秀秀?秀秀,秀秀!」李莉喊了小半天,急得直跺脚,「我知道你有 气,可……可哪有不吵架的夫妻!赶紧给天城电话吧!」   看着李姐着急的模样,秀华心里五味杂陈。再一想,大概其也明白了她的意 思,可能在她心里,觉得男人出轨不算大事。也可能……她不希望自己将事情闹 到不可收拾的田地。   的确,捉奸没有什么意义。   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虽说绝不可能和马天城重归于好,但考虑到许多 家庭内外的牵绊,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还是很有必要继续维持下去。   毕竟昨晚离开马天城办公室前,自己也说过不会再管他这种话,心中确实有 气。就是不知道李姐想过没有,跟自己捅破亲生女儿的奸情,她们母女的关系将 来会变成什么样?她应该想象得到,张婉熙会恨上她,可能自己这边也不会念她 的好。   ……无论如何,李姐不惜违背自己亲生的女儿也要选择对自己诚实这一点, 让秀华很感动。这个女人做事欠妥,本性却是极好,想必这半年帮着女儿欺骗自 己,内心也在经历着极大的煎熬吧。   秀华平静地吸进一口气,心中已有决定。   她再度轻轻捧起了李姐的手,微笑着说:「好,我听你的,不去找他们。我 也不想跟马天城再说什么。我和他就是面子上的夫妻,感情早淡了,熙熙对他有 意思,那就看他自己怎么想,我无所谓……我想通了,不管他了!说破了这件事, 对大家都没好处,你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行,就当没跟我提过。」   「秀秀,你,真的这么想?」   「嗯。这样最好。不过我想问问,你觉得小刘这人怎么样?」   当下应该先安抚好李姐,后面再从长计议。不过秀华隐约觉得这事哪里不对, 很不对。   「秀秀,你问这个……」李姐不知秀华为何突然问起女婿。   「你放心,就看你的面子上,我绝对不会背地里去找熙熙麻烦。我是觉得小 刘人挺好的,按理说……熙熙不应该整天想着别的男人。」   想到自己的当年犯下的错事,李莉羞愧地低下了头。做母亲的不守妇道,做 女儿的有样学样。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秀华轻轻拍下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今早我 给你的短信也请别在意,我是昨晚喝多了酒,早上起来乱发脾气。以后你照常来 家里做事,只是关于熙熙要你监视我这一点……」   「不会,不会了!我不会再监视你,我也没脸再去你家!」李姐低下头,伸 手摸出裤兜里的一张卡片,递给秀华,「这是家里的门禁卡,我还给你!」   秀华犹豫了片刻,接在手里,蹙眉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考虑过,我、我不要紧。只要你好好的,其他都不打紧……」   「我当然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秀华温柔得抚摸下她苍老的手背,想了 想,说:「那这样,你还是别告诉熙熙,工资我再照常发给你,回头我在楼里给 你租一间房,你搬过来住,然后每天假装每天到我家来上班就行。」   李姐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听我的,这里环境好些,我也能照应到你。另外关于马天城和熙熙他们…   …我也有一些事情今后想找你帮忙。工资是应该的,房子就当是我给你额外 的报酬吧。」   秀华的好意,让李莉百感交集,「需要我的地方你开口就是,不管什么事我 都会做!怎么还能要你花那么多钱去为我租房子!」   秀华柔声道:「是我的心意,你不要推辞了。不管别人,我永远当你是我的 好姐姐。」   李莉满脸彷徨,盯着地面摇头,「不可以,不能这样子……」   「好了,别说了,就这么定了。」秀华轻叹一声,瞟见李姐身后、在阳光直 射下变得夺目耀眼的河水,突然感到很累,真的很累,就连做出脸上的微笑都要 使出莫大的气力。   「回去吧,我们都回去。回头我再联系你。」                 13   送走李姐,回家路上,秀华脚步缓缓,脑子里一直想着李姐年轻时候的样子。   当时的她真称得上是貌美如花,肌肤如玉。尤其是偷情那时,唯美的身段和 翘挺的美乳给自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然而岁月无情,现在的李姐满脸皱纹,身材佝偻,断然称不上「美」。可以 预料,当年那对娇挺的美乳也变得干瘪下垂,将来也还会继续慢慢枯萎下去。   命运无常,令人伤感。女人的悲哀,莫过于此。   ……可不这样,又能怎样。   一阵沉闷的暖风吹过,秀华盯着地上炫目的阳光,心间冒出无尽的空虚。   念人伤己,她仿佛感到自己身处在一艘飘摇不定的风帆小船上,不知未来会 往何处驶去。   回过神来,她已经回到家里,站在小马的房间前。   可能她是想跟儿子说明一下当前的情况,也可能在内心深处,她单纯地想找 个人说会儿话,发泄一下情绪。今时今日,还能放心去说这些事的人,除了儿子, 再没别人。   秀华为此感到悲哀。   曾经,她把张婉熙看成亲妹妹。她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自己是哪点对不起她,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跟她说的那些交心的话,如今,都成了笑话。   「儿子。」秀华拧开了房门。   小马还在睡。   他就是像是一只冬眠的松鼠,紧紧蜷成一团,侧躺在深蓝色床单上。   秀华立在门口,默默看向房内。   四壁贴着淡蓝色的墙纸,右边正中靠窗立着一张原木色的写字台,上面摆着 一盏通体银光的三段式护眼台灯。台灯旁边整齐的码放着文具和书本。房间靠里 贴墙一侧放着一张电脑桌,左边就是儿子蜷缩的小床。   这些布置,都是她在几个月前亲自挑选而来,按计划,到儿子中学毕业为止 都不再更改。   视线回到儿子身上,乖巧的睡颜,让她倍感温馨。   秀华眼中柔情款款,掩上房门,轻轻走到床边,站在深灰色的脚垫上,慢慢 蹲下去。   她的膝盖跪上地垫,双臂靠在柔软床沿,压出噗呼两声轻响。   中央空调让房内的温度保持在二十四度,体感很舒适。   小马身上温热的气味,混合着被单上的清香,涌进鼻头,她扬长玉颈,深深 一嗅,嘴角上扬,漂浮出一缕舒心的微笑。   慢慢地,她也困了,耸搭着睡意浓浓的眼皮,把头伏在床沿,耳中仿佛听到 了此起彼伏的悦耳蝉叫,以及悬挂在老屋门梁上的风铃发出的叮叮清响,恍若身 在老家翠绿的乡间,躺在冰凉的竹席上,享受着来自老屋背面山阴处的穿堂风, 鼻子里闻到的是陈年木头的醇厚香气,还有老屋外被晒热的花香草香和些许干牛 粪的气味。   ……很累。   什么也不想做,很累,很累。   ……   小马醒来的时候,时间已快到下午五点。   得到睡眠充份的滋润,昨夜的疲惫完全消失,他感到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伸了个懒腰,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母亲和蔼的睡颜。   妈妈趴在床沿,脑袋侧枕在的手臂上,素白的脸颊和红润的薄唇比昨夜看得 清晰。耳中能听到平缓的呼吸声,妈妈睡着的模样看着也好美。   他没去细想母亲为何会睡在这里,翕开小嘴轻「啊」一声,第一反应是以前 自己生病时,妈妈在床边守夜时的情景。   他伸手轻轻摇了摇母亲压在脸颊下的手肘,小声叫道:「妈,妈?起来去床 上睡吧?这样趴着不舒服。」   秀华没有睡得太深。   听到儿子关心的话语,她眼帘微动,睁开略显浮肿的双眼,缓缓抬头,露出 温婉的笑脸。   小马看着母亲白眼珠中几根红红的血丝,回以微笑,撑起身体,端端跪坐在 床上,乖巧地说:「妈妈不用守着我。快回去睡吧,好好睡,多睡会儿。」   秀华只是默默望着儿子,与他对视了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小马心中不解,正想再问些什么,眼见母亲脸上的微笑消失,洁白 的鼻尖泛出桃花瓣般的红,眼睑微颤起来,紧接着潸然落泪。   「妈?你怎么啦?」小马心铉提紧,骤然紧张起来。   「……没事。」秀华轻轻摇摇头,抬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本有千言万语 想对儿子倾述,却无法抑制住心间的悲伤,嘶声吸进一口气,再度垂头望着床面, 眼角遽然淌下更多的泪水。   「喝……」她紧闭双唇,双手用力抓着床单,努力控制着情绪。中午和李姐 见面时都没有太难过,然而在刚刚浅薄的睡眠里,就像有一副情感的放大镜,现 在一想到和婉熙过往的点点滴滴,一想到那些共同经历的美好时光,她便如鲠在 喉,心情有若刀削般的疼,实在难以控制住情绪。   ……一个是相处十几年的丈夫,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本应是她最亲 近最信任的两人,现在却一同将她背叛。对丈夫的不忠,秀华心里充满无尽地怨 愤,而对于婉熙带给她的伤害,则无法简单地用几句话就能言明。   昨夜在酒吧买醉时,秀华还在想,人心难测,世事无常,终归自己还有婉熙 这样知心知意的好姐妹。她有在暗地里发誓,一定要守护好两人这份纯洁的友情 ……然而那些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根本没有什么纯洁的友谊,背地里,全是逢 场作戏和肮脏的算计。   秀华实在想不明白,婉熙明明比谁都清楚自己感情上的洁癖,为何还要插足 自己的婚姻,做出那样卑劣的事?那到底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到底哪里对不起她?   小的时候她经常被一些坏小孩辱骂欺负,是自己一次次护着她;她被周围的 小朋友们疏远,也是自己陪着她玩,拿出自己珍藏的玩偶逗她解闷散心;还有她 尖酸刻薄的继母,从小就对她很不好,有时还会故意饿她早饭,也是自己拿出零 用钱,给她买热腾腾的包子和油条吃。   ……秀华膝盖上有一条浅浅的伤疤,留下的原因,同样是因为张婉熙。那是 在婉熙中考的时候,去考场途中,落下了文具和准考证,秀华顶着倾盆暴雨狂奔 数里,就算再半道上摔破了膝盖,也拖着血流如柱的一条腿给她找回了证件。   越去想这些事,秀华越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她还是认为,一定是自己哪里 做得不对,所以才会被丈夫讨厌,被最好的朋友背叛吧。   抑郁揪心,泪水不止。秀华的心情,跌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谷底。   「妈……」   小马和母亲心意相连,看到母亲伤心落泪,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瘪着小嘴, 俯身过去,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臂。   他往坏处想了很多,贸然猜测,母亲在中午的担忧变成了现实。一时间,他 深感无能无力,能做的,唯有跟着垂泪。   「妈……求、求你,别哭了……」   听到儿子的哭声,秀华担心地抬起浮肿的双眼,绷紧的嘴角,顷刻放松了些。   她撑起身体,想要坐上床沿,只是跪着睡了几个小时,双腿缺血失力,随着 一股胀麻感涌来,侧身一倒,摔在了地垫上。   「妈!妈!!」小马立刻飞扑跳下床铺,跪在母亲身边,嘴唇哆嗦,浑身颤 抖,手忙脚乱地搀扶起母亲的脑袋。   秀华静静躺了几秒,让血液流向胀麻的双腿,深呼吸两口气,沉腹用力,侧 身再坐了起来。   她双手捧起儿子的脸颊,拧着眉心露出慈爱的笑脸,柔声安慰道:「妈妈没 事,不怕,不怕。」   「妈……呜、呜……」小马泪眼婆娑,将信将疑地望着母亲,「你不要走…   …呜呜……让我去解释,你不要、不要……」   秀华楞了一瞬,微笑着轻叹一声,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妈妈 哪儿也不去,乖,不哭了,乖,乖。」   经小马这一闹,她倒将刚刚的抑郁抛诸脑后,眼中的粼粼波光仍在闪烁,不 同的是,现在是因为儿子的天真和爱意而感动。   继续温柔地安慰着怀里的儿子,她慢慢冷静下来,并且发现了自己刚才心伤 根源,是无法抑制的孤独感。   不管是对丈夫还是闺蜜,破镜无法重圆,关系再无法回到从前。   某一时刻,她甚至觉得活着都没有意义。   这会儿安慰着儿子,让淤积在她心底的负面情绪找到了出口,也让她重新看 到了人生中美好的一面:生活并非没有意义,她还有儿子,一个贴心的好儿子, 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傻小子。   舒缓的呼吸间,她脑子里冒出了更多的念头。   要不能趁着自己年轻,再去试试寻个伴?   或许应该再去看看医生,先想办法把洁癖治好。我能接受儿子气味,那也一 定治好这个老毛病。总之不要怕丢面子,万事都有办法。实在不行,好好和父母 谈谈,大不了把这婚离了,堂堂正正去找个能对自己好、也能像爱自己亲生的孩 子一样爱儿子的好男人共度余生。   天大地大,好男人多的是。未来肯定还是好的,不应该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想到这,秀华扶起儿子抽泣的小脸,微笑着问:「呐,林林,妈妈不想和你 爸过了,妈妈以后想给你找个新的爸爸,你……愿意吗?」   「不要!不要!」哪知小马哇地一声又嚎啕大哭起来,想都没想就说不要, 俊俏的小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听着伤心欲绝的哭声,秀华放松的面色转瞬变得焦虑。犹豫小片刻,她蹙着 蛾眉赶紧改口:「好好,妈妈不找,不找了!」   「……真,真的?」小马仰起婆娑的泪眼,抽抽着问,也说不上为何心里会 感到那么恐惧。   「嗯。妈妈逗你的。」秀华一脸心疼地捻捻他哭红的小鼻子,「多大了,老 是哭哭哭……都是初中生了,以后不许哭鼻子了啊。」   小马哽咽一声,把小脸埋进心爱的母亲温软的胸口,双手紧紧将她拦腰抱住。   他无法想象叫个陌生人做爸爸,也可能……是害怕是去妈妈。   「唉。」一声轻叹,秀华温柔地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彻底放弃了重组 家庭的念头。   可是,一想到自己只能慢慢变老,守着那个不爱自己的丈夫,一天天地、无 法逆转地变老,她就感到深不见底的悲哀。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李姐也没什么差别,都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生的清泉落满 枯枝败叶,最后化作一滩浑浊的烂泥,在凄凉寂寞中落下帷幕。   ……又想这做什么。我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而且还有儿子陪着我……儿 子,儿子?   她看看怀里的恸哭的小人,那一瞬间,「儿子」和「男人」,莫名其妙地画 上了等号。   ——嗙通。   一声悸动的心跳,分明是一个女人对美好将来的向往。昨晚的回忆也涌进脑 海,那种肆意放纵的感觉,是如此地美妙。儿子清香的口水,堪比甜美的毒药。   她忍不住将鼻尖埋在小马头顶深深一嗅。随着心旷神怡的气味进入体内,她 很想忘记一切烦恼,再次体会那种纯粹的快乐。   ……问题是,他是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   秀华陷入了沉思,而小马已哭过半晌。   小人慢慢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抽泣着,张口询问母亲刚才伤心的缘由,「妈, 是不是……爸爸他?」   「嗯?嗯——。」秀华拉回思绪,轻轻笑着想了想,温柔地说:「跟你爸有 关系,但不全是因为他……这样吧,妈妈给你讲个小故事,听完你就能懂了。」   小马抬起胳膊抹了一把泪,使劲点点红扑扑的小脸。   不知为何,秀华突然将怀里已经长大,但又没有完全长大的儿子当成了小宝 宝,大概是因为小马刚刚的表现很像小孩子在撒娇吧。也不怪小马,从小就没跟 妈妈撒过娇,也不管他长多大,在妈妈面前,他永远是个孩子。   温婉慈爱的目光下,秀华像在将睡前的童话小故事一样,缓缓展开了委婉动 听的嗓音。   「很多年前,妈妈还是小丫头的时候,隔壁搬来了一对夫妻。那个阿姨刚生 了宝宝。她很漂亮,对妈妈也很好,经常陪妈妈玩。有一天啊,妈妈看到她见给 宝宝喂奶,心里就很羡慕,也想有个自己的宝宝。」   想象着李姐年轻时的娇美笑容,秀华在看看儿子乖巧俊朗的小脸蛋,心想就 像你这样的乖宝宝,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段时间啊,妈妈最喜欢的游戏就 是抱着玩偶扮‘妈妈’,后来你外公给妈妈买了一个新的玩偶,妈妈就很想找到 那个阿姨炫耀,于是就跑去厂区的活动室,因为平常她都在那儿打发时间。可那 天很奇怪,妈妈找啊找都没找见她,不过妈妈的鼻子很灵的,就循着味儿继续找, 最后,钻进了废弃的厂房里边。」   秀华很擅长讲故事,善于引导她的听众。她将李姐的经历娓娓道来,在贴近 事实的基础上,对李姐悲惨的遭遇做出一定的美化和艺术性的加工,没给儿子提 到诸如被打到裸奔、在屎尿里打滚的那些细节。   而小马纯真的心灵依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从中途开始,小脸就不停地抽抽 拧,作为善良的好孩子,他最听不得那些受苦的故事。   「……那个阿姨,后来怎么样了?」他忍不住问。   「后来啊,有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们救走阿姨,她得救了。」   「啊,那太好了。」小马深感欣慰,可瞬间想到什么,面色又凝重起来,转 而仰头再问道:「爸爸……也要打人?」   「这个……倒没有。」秀华面露苦笑,真要动手,马天城倒不一定能打得过 她。   藏住胸中苦涩,她继续说道:「宝宝,妈妈想说的是啊,虽然那个阿姨得救 了,但是她和那男人生下的小女儿就很难过了。后妈不喜欢她,小朋友也欺负她, 妈妈那时候年纪也不大,除了觉得她很可怜,也没能为她做什么,就是陪她玩, 偶尔请她吃点好吃的。后来她成了妈妈的好朋友,妈妈结婚的时候,就是她做的 伴娘。」   秀华轻轻地述说着和张婉熙愉快的过往,也没将她描绘成阴险狡诈的恶毒妇 人。小马细心聆听着,终于明白了过来,再次发问:「那那……那个阿姨,就是 李阿姨?熙熙阿姨的妈妈?」   「是啊,你李阿姨,就是熙熙阿姨真正的妈妈。」秀华很平静地笑了笑,顺 势讲出了中午在小河边上听到的真相,「今天中午,妈妈被她叫了出去……」   小马听完,一脸心疼地望着母亲,终于理解到了她刚刚为什么会哭。   「不要难过了啊妈……是熙熙阿姨和爸爸不好,妈妈又没有错……」   「说的对,妈妈又没做错什么。」秀华微笑着轻叹一声,「嗯,不值得为他 们难过。妈妈本来是急性子,受不得气,当着你李阿姨的面不好说,心里还是很 想报复他们的。」   「不管妈妈想做什么,我都坚决支持妈妈!」小马一脸坚定地望着母亲,刚 一说完,眼里露出几丝犹豫,轻轻抿抿嘴唇,挤着小脸,小小声地问:「那……   妈,你真的打算……和爸爸离婚?」   秀华温柔地俯视着儿子,「放心,妈妈答应你,不会给你找新爸爸~妈妈现 在也不想离婚了,随他怎么样,只要不影响我们现在的生活就好。妈妈有你陪着, 就很满足了。」   「嗯!我会一直陪着妈妈!」小马回答得斩钉截铁,表情放松,重重点了点 头。   看着儿子的笑脸,秀华心神一荡。   吻去小嘴的冲动,惶惶然在心海中蔓延开。她突然好想像昨夜那样,不管不 顾,尽情地释放。   今日早起时,伦理道德的枷锁就已经再次锁住了她的心,然而现在,隔着心 头那一堵坚实的铁栅栏,住在的小人忍不住躁动的念头,努力伸出手臂,很想要 握住前方那颗充满诱惑的禁忌果实。   现实中秀华也缓缓抬起右手,轻贴住儿子半边小脸,柔美的目光轻轻跃动着, 低声问道:「你……喜欢妈妈?」   「喜欢!当然喜欢!」小马两只小拳头捏紧,正襟危坐,毫不犹豫地坦诉出 不带一分虚假的心情:「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妈妈!」   「……」两道红晕,挂在了端庄丽质的脸颊上,轻提的嘴角,显露出好似懵 懂少女那般的娇羞。   儿子爱我,我也爱儿子。也许,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遭……   「妈妈也喜欢你,宝宝。妈妈活着,就是为了你。」她轻轻地张口,舒缓动 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爱意,「妈妈给你生命,就有义务没有保留地爱你。」   四目相对,气氛渐渐暧昧。   小马目光闪闪,盯着眼前明艳动人的脸庞,心间同样感到一丝局促。   母亲脸上的幽香,让他无比悸动。   ——咕。   他偷偷哽下一口唾沫,小脸不自觉地朝着母亲靠近。   秀华却突然眼神急颤起来,心头没来由地感到恐惧,不理解自己为何会说出 那些没头没尾的话。   慌乱中,她瞟了眼桌上的闹钟,赶紧将话题岔开,「唉,都这个时间了!宝 宝今后听话,不给妈妈惹事,妈妈就开心了!晚上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做!」   「嗯……嗯,我以后一定听妈妈话。」小马跟着瞟了眼时钟,赶紧收拾好心 情,挠挠小肚皮,微笑着说:「妈妈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嘿——咻。」秀华撑住膝盖站了起来,单手叉腰,掩饰住心中的慌张,低 头看着儿子,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常,「那妈妈今晚做水晶肘子,再熬个鱼汤。   去门口超市帮妈妈跑个腿,买条鲫鱼回来。记得要看着让师傅捞活的,叫他 给剖好。」   「好的妈,我马上去。」小马红着脸站起来,快步走出房间。   14   温馨的餐桌上,暧昧的气氛仍没有改善。   当母子二人视线交汇,时常会陷入尴尬的沉默。   秀华的心情难以形容。   曾经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享受男女之欢,她不想把儿子和丈夫做浅薄 的比较,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昨夜今晨,儿子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的时间,彻底 扭转了她十数年所有对于性爱负面的看法。   切身体会过翻云覆雨的快感,她便再无法像此前十几年那样保持心静如水, 现在只要看着儿子小脸,昨夜赤裸相拥的回忆就拧成一股绳在脑子里乱窜,尤其 是接连被两个最亲近的人背叛后,她的内心深处,异常渴求在儿子身上找到那种 被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   性和爱,不知不觉间划上了等号;可想和做,完全是两码事。   作为一名传统的女性,一名负责任的母亲,也作为一名恪守本分的老师,如 今的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再次打碎禁忌的勇气。   她把欲望藏在心底,并且不断告诫自己,昨夜是一场美妙错误,绝不能继续 再错下去。   ……   为了转移注意力,晚饭过后,秀华躲开儿子,开始重新认真思考闺蜜为何会 背叛自己。   中午在河边谈话时,秀华才觉得这事有蹊跷。   回顾将近三十年的相识,秀华有一点很肯定,张婉熙,绝对不是生性并放浪 的女人,所以她才在最后询问了李姐关于她女婿小刘的问题。   各种迹象都表明,小刘没有对不起张婉熙,事实很清楚,就是张婉熙单方面 的出轨。   可退一步说,就算秀华这么多年都错看了都张婉熙的本性,就算这女人骨子 里是淫荡下贱的婊子,可单单为了偷情就花大价钱去租赁一套别墅,这很没道理。   因此,秀华认为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也许,张婉熙之所以会盯上马天城,是觊觎他手里的权利?   多年以来,想通过马天城捞好处的人数不胜数,就像最近的那王金福,老是 想走后门让他家违建房拿到赔偿款。背后的大环境,是昶南昶北两城大搞老城区 拆迁改建,而张婉熙的工作单位,正好又是一间建筑公司,那便不排除她也想依 靠马天城攫利。   站在秀华的角度,这样的推测不无依据,毕竟张婉熙比谁都清楚,自己从来 都看不惯那些歪门邪道的做法,当年替马天城工作的升迁调动跑关系都不情不愿, 事后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心里的疙瘩。   这些心事,秀华当然都有对张婉熙过,那显而易见,若她真有通过马天城不 当获利的想法,肯定不会向秀华透露半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真实的原因支撑秀华的推测——张婉熙和秀华一样, 对男性伴侣相当挑剔,某种程度来说,她也算是一名极度的颜控。   秀华当年老是跟她说,选人不能只看脸,最重要的是「品性」,当然,并不 是说要忽视「颜值」,两者能兼得最好。婉熙当今的丈夫,英俊帅气的小刘,性 格老实本分且善解人意,当年秀华就认真替她考察过,最终促使她排除一众家世 更加优越的追求者,同小刘喜结连理。   时至今日,小刘依旧算得上俊朗帅气,而像马天城这样的人,放到十几年前 还好说,到了今天早已大腹便便,一嘴烟臭,且开始出现脱发迹象,俨然和美型 沾不上一点边。   那么除去利益相关,秀华实在想不到,正值秀美年华的张婉熙,到底有什么 理由去勾引一位中年发福的半老男人?   不管怎样,一想到多年来掏心掏肺对待的好姐妹在背后捅刀子,秀华心里就 愤愤不平。   虽然中午答应过李姐不会把事情闹大,且考虑到自身和家族的面子,以及身 体羸弱需要在老家安心静养的母亲,秀华也认真想过要不要冷处理此事,但以她 宁折不弯的性格,显然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但人非圣贤,有几人能面对欺骗 和背叛做到心静如水?况且对于那些心怀恶意的人,往往是你退她就进,你越是 忍,她越要变本加厉。   至此,秀华已有决定,不管张婉熙有何图谋,绝不会……让她顺遂如意!   愤愤然收拾好厨具,秀华来到主浴外间的盥洗室,打算整理整理今日要清洗 的衣物,抓起地上的篮子,随着一股浓烈的不明气息涌进鼻头,看向里面一团蓝 色的布料,微微一楞。   篮子里面,正是小马中午淋浴时脱下丢进去的那条内裤。   内裤的前后左右全都沾满了干结的精斑和前列腺液,静置半日,依然气味浓 郁。   秀华将篮子放下,缓缓弯腰,拈起两根纤长的玉指,慢慢将内裤拧了起来。   她眼睛紧紧盯在上面,粉鼻轻耸两下,鼻腔里仿佛出现儿子身上那种熟苹果 般的香气,昨夜那些脸红心跳的场景又一次纷纷然跳进脑海,她微蹙蛾眉,下体 随之一紧。   她慢慢将手臂抬高高,起身站了起来。拎着内裤的手臂抬高,继续朝着螓首 靠近,精斑遍布的布料和鼻腔近在咫尺,雄性的气味变得更加浓烈。   一股无法抑制的悸动从心口升起,檀口内溢出香津,略一犹豫,秀华便将布 料按在冷艳绝美的脸庞上,闭眼摆出一副极为淫靡的表情,嘶声深深一嗅……   「嘶……啊。」   秀华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不知羞耻。   可随着那无法形容的味道是纷纷入鼻,她的头皮上如同被抓挠不停按摩着, 渐渐开始传出阵阵舒爽的麻痹感,迷离的美眸闪烁着潋潋波光,长长的睫毛颤动 着向上翻出眼白,心情渐渐愉悦,暂时忘却了许多烦心事。   她仰头伸展开高挑的身姿,继续陶醉地嗅吸着,神情和反应,就和小马闻到 她胯间的气味时如出一辙。那股奇妙的腥香,就像是一股股混合着淫药的荷尔蒙, 很快让她蜜径收缩,乳头勃起,情不自禁夹紧长腿,摩擦出潺潺的春水。   秀华以前心情不好时就偶尔会想,这么讨厌男人的味道,那老天爷干嘛给自 己这样一幅躯体,何不把自己生作男人,要这张脸,长胸口这对肉球干什么?   如今看来,这幅皮囊,还是有它的用武之地。   思绪又回到了儿子身上,作为母亲的矜持使得罪恶感随之袭来,她便猛然放 下内裤,低头大口喘息着。   「呼……呼……喝。」   为什么偏偏是儿子?为什么不是其他男人?   秀华深感无奈和纠结,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本应随着时间慢慢消逝,然而现在 ……却变得更加强烈。   她转头看向手里这条皱巴巴、脏兮兮的内裤,暗忖难道体内的淫药仍未消退, 所以身体会对男性的气味起反应?   转念再一想,那也不对。   今天一整天身体都很正常,和昨夜的生不如死的感觉,完全没有可比性。就 算体内还有淫药,只要脑子里闪过其他男人,心里立马会涌起很恶心的感觉,所 以她能确认,大概率和淫药没有关系,自己单纯是被儿子的气味所吸引。   还是不伦之心在作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秀华双手撑着盥洗台,紧闭双眼,努力找寻着从前觉得儿子身上也如其他男 人一般「臭」的厌恶感,试图用这种方式,摆脱对儿子气味的依恋。   可越去想,她越觉得儿子的味道不可思议,禁不住再将内裤按在鼻前深深一 嗅,立马觉得身心舒适。   沉醉和痛苦的表情同时出现在她脸上,纠结中,她尝试着去理解自己为何会 变得不讨厌,甚至是十分眷恋儿子身上的气味。想着想着,一段迷失在脑海深处 记忆渐渐涌出,那便是儿子刚刚出生时,自己坐卧在产房里,闻着臂弯里带着羊 水腥味的奶香奶气,母爱泛滥的同时,还偷偷亲吻过小嘴……   通过这份曾经带给自己舒心的微笑、几乎随着时间流逝快要淡忘的记忆,秀 华终于理解到,自己极端挑剔的性癖就像一只极其精巧的齿轮,可能只有儿子能 与自己严丝合缝的对上,这便很好的解释了为何昨夜自己会接受儿子,不就是这 份母子间被气味吸引,说不清道不明、理不顺又斩不断的深沉羁绊在作祟?   可儿子就是儿子。作为母亲,再怎么也不该对亲生儿子产生这种恼人的情欲 ……   然而欲望这种东西,往往在面对某些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时,会变得更加强 烈。她越是觉得不可以和儿子做错事,乱伦的念头就变得越有诱惑力。她明知应 该立刻将这条内裤丢弃,却紧紧拽在手里,久久下不了决心。   片刻后,秀华低头下去,指间轻轻摩擦着内裤上干结布料,忧愁的眼睛仔细 端详着上边一圈圈的精斑。   一想到这条内裤整日套在儿子身上,一想到就是昨夜那根让自己陷入癫狂的 小东西留下的精渍,她的心跳再度加速,美艳的脸上泛出桃红妩媚的春潮,如鲜 软果肉般粘滑的蜜径内,急速涌出了潺潺的爱液。   微张的檀口喷出一道道炙热的香氛,秀华暗叹,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 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再做错事?   我当然不会!她目露坚定,欲望动摇不了她的秉性。   但她转头又想,只是闻闻儿子内裤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又不是和儿子做爱,有什么不可以?   对,没什么大不了……   「呵。」想到这,秀华自嘲般轻笑一声,再次凝望着手里的内裤,美艳的脸 庞上渐渐露出即将做坏事时那种克制的、带着一丝纠结又很兴奋的微笑。   我就偷偷地闻闻,不让儿子知道,没有任何人能知道……她继续在心中宽慰 自己,我是女人,我也有欲望,平时我也会有性幻想,闻闻儿子的内裤自慰又不 犯罪。要是幻想都有罪,那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该被抓进监狱。   一声轻喘,她很快做通了心理工作,转身将盥洗室的隔门轻轻掩上,回到镜 台前,「呼呼」地深深呼吸两口气,再度将内裤举到眼前。   开始嗅吸前,她再次告诫自己,在儿子面前,一定要保持好一个母亲应有的 形象,绝对不能露出私底下的丑态。   那么现在……   嗙咚——。   心脏剧烈跳动一下,她感到兴奋莫名,犹如刚上小学时,偷偷使用母亲的口 红和粉底。   这种久违的感觉,她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怀念。   或许是她这些年活得太正经,辛苦了太久,压抑了太久,需要给自己找一点 刺激。   ……狗男女能背着我偷情,我闻闻儿子内裤又怎么了?   如雕琢般精美的侧脸上浮出一丝狡诘,她偏头往旁边一瞥,美眸快速扫视一 眼房门,再次确认已经关好,视线立刻回到内裤上,嘴角不自觉地轻挑,闭上双 眼,微笑着缓缓仰头,陶醉深层的嗅吸一口,然后一把按在了笔直高挺的白鼻梁 上。   嘶哈嘶哈猛吸一阵,她的身心皆得到巨大的满足,心想要是被儿子发现,那 真是要羞死人……   儿子也是不乖,小小年纪,居然满脑子就是那些东西……不过他跟我道歉说 的那些话也没错,昨晚他要不来爬自己床,说不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不乖,真的很不乖……坏孩子!   「呼——,啊!」又一声猛嗅,鼻尖触到精液的硬壳,秀华忽然冒出另一个 想法,暂且放下了手中的内裤。   眸光灿烂的黑眼珠子凝视着一道呈灰白色、表面龟裂成干粉状的精斑,爱怜 的视线显得异常妩媚,氲氲香息自丘黛般的性感柔唇中涌出,持续铺洒在内裤青 色的布料上。没有经过太久的思索,小半截晶莹红润的香舌缓缓探出了檀口。软 薄嫩红的舌尖犹如一名小姑娘漂亮小脸,羞羞涩涩、害羞拘谨地探出身子,慢慢 轻触在干结的精壳上。   舌尖轻挑两下,布料被香津润湿,精液淡淡的咸味在味蕾上融化,味道虽不 如儿子口水那般清甜,却另一份截然不同的醇香。   再细细品味下,舌尖上的触感犹如舔在新鲜的海蛎子肉上边那般柔滑,明眸 轻颤着,她慢慢收回软薄的香舌,抿着婀娜的美唇,脸上的神色似在回味,亦似 在后悔。   舔儿子内裤……哪有我这样当妈的。   反正,已经舔过了,不如,再多舔舔……   不得不说,母子连心,她和小马在这方面还真是很相似。   当初小马偷她内裤,也是这样又闻又舔,心里面即兴奋又羞涩,还有一丝丝 始终抹不去的罪恶感在。心里明明知道不对,可就是止不住去做去想,所谓「欲 望」,不正是如此?   此刻秀华心里的欲望,便宛如一列开足马力的蒸汽列车,呜呜鸣叫着向前飞 驰,断不可能一脚刹车就立刻停下。   积攒了十几年的欲望厚积薄发,使得她体内的欲火号列车动力十足,扑通扑 通跳动芳心,便如列车飞速转动的轮毂,绝美的脸庞嫣然一笑,美唇再次吻在心 爱的小内裤上,温柔地动作和表情,就如与深爱的情人在接吻。   稍过片刻,秀华将一根玉指伸进内裤,向上支起一寸布料,大概模拟出昨晚 惊醒时,睁眼看到的小帐篷。   尽管在昨夜母子二人历经了一场疯狂的交媾,但由于她始终处在失神颠乱的 状态中,并没有好好地去看过儿子下面,大概还记得那里白白净净,不是想象中 那般黑黢黢的丑陋恶臭,对于儿子的性器官模糊的印象,很像是一只粉软的小虫 子,很可爱,很光滑,很弹软,握在手里慢慢变硬的触感,真是非常非常的舒服。   「呜……」一股蜜炼般的温热气息从心口涌上舌根,秀华突然有些后悔,昨 晚没有用嘴去尝尝那里,肯定也和儿子柔软的小脸一样有着清甜的可口的味道吧。   对于心目中完美的性事,秀华抱有诸多美好的误解,在她青春期的想象中, 理想中的伴侣下面应该会是像冰糖葫芦一样有着淡淡的甜味和香气,然而现实是 截然相反的,甚至连看AV她都会觉得恶心,根本无法想象给其他男人口交。   儿子的她可以,但正因为是儿子又不可以,因此她才有种错过了昨夜的机会, 可能就此留下一生遗憾的感觉。   秀华坦然一笑,那也无所谓,人生本就不可能事事尽心如意,活在世上就应 该要循规蹈矩,若是只顾欲望,不考虑对错,世界必然会乱了套。她继续幻想着 儿子小棒棒的味道,双颊一收,噘嘴对着绷起内裤的手指轻轻一吻,仿佛在隔着 内裤轻吻儿子的肉棍。吮了几口,她再将手掌摊开,仰起螓首,把内裤按在脸上, 继续满足地轻嗅着,品尝着。   她吸舔得恍恍惚惚,爱液持续从花径中溢出,口中妩媚的低喘也愈发炙热, 情欲绵浓的视线瞟过面前的镜面,仿佛看见自己一丝不挂站在镜前。她微微一笑, 随即将一只手伸进裤腰,双眼轻阖,开始了自慰。   【待续】                  15   随着妄想展开,秀华脑海中冒出另一副画面——儿子也脱得精光,挺着腿间 白净的肉棒站在自己身边,一只温柔的小手正在爱抚自己光溜溜的屁股蛋,另一 只小手则绕到身前,如清风拂槛般,轻轻摩挲腿间的草丛。   胸前一对坚挺的美乳也期望着得到爱抚,她沉浸在不可自拔的性幻想中,于 是继续想象起儿子仰起了小脸,用那张柔软香甜的小嘴含住了奶头,吧嗒吧嗒地 吸吮起来。   「呜……呼。」   ……吃吧,儿子,像小时候那样。   ——吱。   一声轻响,房门突然被推开。   「……!?」   秀华赧然转头,那一瞬露出的惊恐表情,好似恐怖电影里的女主角;她一把 揪出口中的内裤,抓成一团,藏到身体的另一侧,顿时陷入巨大的慌乱。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就像小说里的情节那么凑巧。   放在往常,小马都在屋子中间的厕所里方便,因为那儿离他的房间更近。就 在刚才,他出门去厨房拿水喝,路过盥洗室,便想就近解个手。正好秀华站里面 太久,感应灯随之灭掉,他听不到动静,瞅着灯也没亮,就以为里边没人,结果 推开门就正好撞见母亲在吸自己的内裤。   「不是的!妈妈……妈妈……」秀华试图做出解释,一时手足无措,找不到 合适的理由,呼吸愈发急促。   「是、是淫药!」   秀华恍然想到一个借口,大声喊出后,双眼紧紧一闭,双手撑在盥洗台上, 「是淫药还在起作用,妈妈才……」   她无颜面对儿子。   深究她的性格,其实也和小马差不多,从小就不太会撒谎。而且她比谁都清 楚,淫药只是借口。   「哦……哦。」小马手里捏着矿泉水瓶,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小表情,「我、 我是来上厕所,我去那边上。」   秀华愁容不展,轻声点头,「嗯……去吧。」   小马屏住气息,审时度势地慢慢退了出去,抬手轻轻将房门带上。   秀华撑着台面静静呆了几分钟,心中的羞愤分毫未减,转头看了眼手里的内 裤,银牙紧咬,转身一把丢进垃圾桶,呼地一声重重拉开房门,快步走向儿子的 房间。   小马回房后,这会儿呆呆坐在书桌前,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故”。   午前的谈话,他将母亲的告诫牢牢记在心里,就连午睡时都在给自己洗脑, 反复提醒自己不可以在胡思乱想。至于下午和晚饭时的暧昧气氛,他以为是自己 的错觉,是自己心思不纯,还对母亲抱有应该摒弃的妄想。   可妈妈刚才的样子……少年不由得不去思考,妈妈体内淫药未消,那是不是 有可能,又变成昨夜那样?   腹内冒起一股邪火,心思在混乱中兴奋,他急喘几声,回想着母亲那如同金 秋满月般的硕弹美臀,用力拧开手中水瓶,仰头大口灌水。   就在这时,房门传出被推开的声音,他双眼瞪圆,赫然扭头,一个不注意, 一口水漫进鼻腔。   「咳、咳……妈!」他大声咳嗽着咽下口中的泉水和唾沫,眼珠子上下打量 着母亲高挑性感的身姿,心头不免更加激动,仿佛预测到母亲会脱光了站在自己 面前……   「儿子。」秀华双唇紧闭,芳容中透着深重的愁苦,沉声缓吸一口气,玉手 将房门完全推开,缓步踏入房中,「我们谈谈。」   「好!」小马赶紧拧好水瓶,放在书桌上,腾地一下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   「坐下吧。」秀华脚步轻轻,走到小床边,视线不自觉地瞟了眼他的裤裆, 低头坐下。   小马看母亲落座,自己也重新坐上椅子,转过一圈,面向母亲,腰背打得笔 直,双手抓住裤面,双腿并拢,夹紧裤裆里开始变得毛躁的肉虫。   此时哪怕秀华给出一点暗示,可能他就会扑过去一顿狂吻,然而短暂的沉默 后,秀华偏头看向一旁,轻声缓缓开口:「刚才,妈妈那样子……你,别多想。」   「嗷……不会。」小马回答得言不由衷,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   秀华满面哀怨,闭眼吁叹一声,继续说道:「从昨晚到现在,妈妈都很不正 常……希望你清楚,我们是母子,不可以再做错事。」   「嗯……」小马点头答应一声,也跟着母亲一声轻叹。   秀华抬头看了眼小马,双眸颦蹙,语重心长地说:「妈妈知道你是好孩子, 是妈妈不好,给你看到了坏榜样……妈妈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看见难为情 的样子,你也要好好的,答应妈妈?」   这样的对话在小马意料之中,某种程度来说,又在意料之外。   他沉默片刻,抬头露出豁然的微笑,「好的,妈。你放心,我不会乱想了。」   「嗯。」秀华露出欣慰的笑容,面色渐缓,「有那方面的想法……也是正常 的,只是你年纪还小,现在还是不是时候。儿子,人生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任务, 你现在的任务是用功读书,等考上大学,妈妈会支持你去追求你喜欢的另一半。   能不能……跟妈妈讲讲,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自慰的?」   秀华认为,既然话已说开,那就不必再忌讳,有必要再和儿子展开谈谈关于 「性」的话题。身为成年人的自己都难以控制欲望,何况是儿子这样情窦初开的 年纪?事到如今,要做一个好母亲,就有责任和义务去多去了解下儿子,然后给 他正确的引导才对。   「是在两年前,有天晚上突然出来了,我就学会了自己解决。」小马老老实 实地回答到。   「那你什么时候对妈妈……?」秀华再问。她心头暗忖,两年前儿子还在上 五年级,进入青春期的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要早不少。   「有天看到妈妈洗完澡,我就……」犹豫中,小马还是没将偷窥母亲入浴和 偷拿内裤的两件事给交代出来,「就开始,想妈妈了。」   秀华并没有注意到儿子小小的隐瞒,循循善诱,认真叮嘱道:「林林别紧张, 妈妈不是责怪你,妈妈也不反对你自己疏导。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度,过度纵欲会 影响学习,对你的身体也不好,能不能再跟妈妈说说,你大概几天一次?」   小马羞涩地低下头,「有时候一天两次,有时候三五次。」   「三五次!?」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秀华美目圆睁,蓦地从床上站了 起来,张口就斥道:「你不要命了!?怎么可以这样!」   小马微微一愣,仰头望着母亲,赶忙摆手解释,「不、不是的妈!我没,没 什么问题,真的!我觉得还好……」   「你还好?你还好意思说还好!」秀华双眉紧皱,瞪着儿子继续斥道:「你 知不知道一天三五次是什么概念!你……你简直!」   秀华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恨自己天天都呆在儿子身边,怎么连这样严重的 事情都没有注意到!按她本来估计,儿子顶多两三自慰一次,还打算引导他平时 尽量不要自慰,最好是间隔个一周时间,留到周末来适当地「放松」就好。万万 没想到,他居然是一天就自慰三五次!   一滴精十滴血,秀华很早就听过这个说法,现在她才恍然大悟,难怪头一年 儿子的成绩大幅下降,难怪有时候在课堂上都会看到他在打瞌睡!他这样子不知 自爱自控,继续再由着他的胡来,怕是真要把小命都丢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急,心悸在此刻完全压过了其他念头,秀华寒眸凝怒,柳 眉倒竖,赫然再次瞪向小马,挥手一指,脸上出现训斥捣蛋的学生时才有的那种 极具压迫感的严肃表情,「你听着!从今往后,不许再自慰!要让我发现一次, 我打你一次!」   「哦……好,好的。」小马吓得抬不起头。   「……」秀华自觉话说重了点,低头望着儿子羞怯的小脸,无奈地沉吸一口 气。   她平复下心绪,忧心忡忡地弯下腰去,双手重重搂住他的肩膀,放缓声调, 认真劝诫道:「儿子,是妈妈激动了,妈妈不会打你……可你要知道,不能再糟 蹋自己了!你再那样下去身体真会垮掉的!妈妈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你, 你要学会自控,好吗?快跟妈妈保证,以后不会那样了?」   小马心想,几年都过来了,真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影响,但作为一名乖巧听话 的好孩子,他能理解母亲的担忧,可一想到要完全戒掉手淫,心里也有点不大情 愿,只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说:「妈你放心,我听你的,以后不会了。」   其实秀华也没指望他能完全戒掉,蹙着眉拍拍小脸蛋,希望他真心能懂,若 他只当耳边风,说再多也没用。   「要听话,别让妈妈为你担心。」一时间,秀华便觉得无话再说,站直身体, 准备离开,「好了,早点休息……听话吧,孩子。」   「嗯,妈,我听你的,你等等……」小马忽然将母亲叫住,「我还想起个事, 没跟你说。」   「什么事?」秀华蹙眉回头,真担心他又交代出什么「可怕」的事实来。   小马说:「昨晚,王鑫杰给我打了电话,我觉得,他好像,知道熙熙阿姨和 爸爸……那个?」   「王鑫杰?」秀华一听,眼波微动,转身看向儿子,示意他继续讲。   小马便将昨晚电话的内容如数托出。   秀华听完,立刻有所领悟。   作为班主任,她很清楚王小胖的家世,如果说是其他同学向儿子提到这些事, 那还可能是偶然,但从小胖嘴里说出来,那必然是源自他父亲王寅初。   「可他为啥会知道啊?」小马也是不解。   王寅初显然知道许多常人所不了解的隐秘,事到如今,秀华没必要再向儿子 掩饰,缓缓答道:「他父亲,是玉麟集团的董事长。」   「啊?那小胖他他他……他爸,就是我们省里的首富!?」   「嗯。你要对同学们保密,陈校长亲自交代过妈妈,要保护好他的隐私。」   「噢我明白了,我会给他保密。」小马不免心生感叹,「真没想到他家里居 然那么有钱……」   秀华也深觉奇异,王寅初为何会授意鑫杰跟儿子讲这些事?他有什么目的?   这件事还没想透,秀华倒想起还有另一件事需要立刻解决,一刻也不能再拖。   简单与儿子一说,再叮嘱两句要注意身体,她转身离开了房间,拿起手机, 拨通了报警电话。   对面负责接线的女警相当重视,介于秀华反复强调想保护好个人隐私,女警 表示很能理解,安抚秀华,警方绝不会泄露受害者的信息,并赞扬她报警的选择, 很多受害者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将苦痛藏在心里,间接放过了许多罪犯。   根据秀华提供的信息,接线员指导她去就近的医院,警局这边会马上安排专 门负责这类案件的同事去和她对接,先带她验血。   秀华表达了感谢,挂断电话,当即出门打车前往医院。   警局的效率很高,等秀华到了医院,一名便衣女警已经等候在约定的地方, 前后花费了不到一个小时陪着她做完笔录和验血的流程,最后告知她大概在48小 时内出报告,然后警方这边会即刻开始相应的调查。   秀华婉拒了女警送她回家的好意,眼看时间还早,就在半道上买了点水果和 补品,打车前往李姐租住的寓所。   ……   李姐现在住的地方离秀华家倒也不远,就隔了两条街,平日里除了到秀华家 里做晚饭和家务,白天也在附近居户内接一点钟点工的活。   见到李姐,秀华先是一番友善的问候,慢慢又聊起了中午的话题,询问婉熙 此前幽会的对象。   李姐透露,那人年纪不小,是一名六十多岁的大学教授。秀华一听,更觉蹊 跷,再问除了出轨,你女儿还有没有其他反常的地方?李姐想了想,便提到婉熙 偶尔会让她去外市取快递,要她拿回她现在租住的这间房里暂存,每次还会特地 叮嘱,绝对不许擅自拆开。秀华想要继续追问,李姐就支支吾吾地表示不大清楚, 说婉熙从来都不肯多讲,只告诉她安心做好安排事,不要多嘴多舌。   秀华便不再问,估计李姐是单纯的紧张,并没有撒谎或保留,大概是真不知 道婉熙在谋划着什么。害怕李姐担心,于是她再次保证不会把婉熙的丑事闹到小 刘和工作单位那边,只是很想知道,她们夫妻恩爱家庭美满,为什么会这么执着 于别家的男人?况且上个情夫还是个年逾六十,年纪比她爸还大的老男人?   李姐也是唉声叹气,说自己也搞不懂女儿心里怎么想。聊着聊着,两人又聊 起了马天城,秀华便听李姐说起几个月前,婉熙有去隔壁昶北出差,那段日子里 她几乎天天都会和马天城见面。也正是在那段时间她要求李姐肆机在秀华家里偷 装监控,被李姐借口推掉后,她便让李姐在车上装定位设备,目的不言而喻,掌 控秀华的动向,以防哪天被捉奸在床。   秀华只觉可笑。   马天城总是托辞工作忙,结果有时间去幽会,没时间回家看自己亲儿子。心 里正怨着,她才反应过来车上的定位设备还没拆,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放着不 管。临走前,她再次诚恳地请求李姐,务必答应搬到自家小区那边。   秀华明白,李姐向自己告密这事,将来肯定瞒不住张婉熙。站在她的角度, 婉熙完全就是利用李姐,把生母当成一件工具,根本任何没有母女间的亲情和感 情在。   中午和李姐聊过后,秀华就决定将来要代替婉熙——她的不孝女来给她养老, 照顾这个半生可怜的女人安度晚年。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秀华不迷信,但是相信这句话。   ……   回家后,时间已近晚间11点。   秀华换完鞋,打算再去看看儿子,却发现他还没睡。   「……你真不知道啥事?真的,你没骗我?」   「哎呀你别问了,是我亲戚,一个远亲,今天正好听到他跟我家里抱怨,我 是真不太清楚……」   站在虚掩的房门前聆听一阵,秀华明白,这孩子是想从王鑫杰嘴里打听消息。   儿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我就是不清楚才问你呀,真就这么巧?不可 能吧?」   「……噢,你说那个动漫我还没看,有空我一定看。」   「好,我记着,我会看,嗯,放心!不会放你鸽子!」   秀华耐心等儿子讲完,推开房门,慢慢走了进去。   小马听到动静,转头过来,「妈你回来了!」   「嗯,儿子。」秀华走到他面前,柔声说道:「这事你别管了,不要再去问 王鑫杰。如果他问起你,也别再多说,免得他多心。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我不问他了,他要是再问我,我也不说。」小马再望望母亲,关 心道:「妈,你还好吗?」   「妈妈还好。」秀华报以温婉的微笑,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说:「你今天要 是睡不着,妈妈准你看会儿你们刚才提到的动画片,困了就早点睡。」   「好的。」   「可别……再瞒着妈妈偷偷自慰。」秀华再次提醒他。   「嗯……」小脸一红,小马确实有晚上再撸一发跟过去「道别」的打算。                  16   秀华注意着儿子的小表情,略感无奈,也不大好意思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 样去说教。   关于对子女的教育,她认为,如果不建立在父母以身作则的基础上,任何理 论都不会成立,过多的说教还可能起到反效果。所以在自己这里,至少应该要先 戒掉心里的瘾,人在一生中会犯许多错误,往往都不是偶然,通常都源自于日常 中不良的习惯。   要戒掉性幻想,秀华自己就觉得很难。   心思沉沉回到卧室,她老是抛不开那些个念头,甚至有想到儿子自慰的时候, 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对象……   关上房门,坐到梳妆镜前,为了再次转移注意力,她开始认真思考来自王大 胖善意的“提醒”。   一般情况下,她都尽力避免和学生家里扯上关系,不去特地帮谁,也绝不主 动去求谁。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李姐那儿应该得不到更多线索,略作思忖,她还 是决定主动联系下班里的这位首富家长,不管他有怎样的动机,至少,应该向他 表示感谢。   花开两端,各表一枝。   稍早前。   昶南城西,玉霄山半山腰,王家以私人博物馆名义超标建设的豪宅内。   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王府内好些个卧室都可以俯瞰昶南城的百万夜 景,大胖此刻就靠坐在豪华大床头板上,手拿平板,浏览着最近两日的财经新闻, 身旁的床面上猫腰窝着一名蜂腰巨乳的美艳妇人,上身半裸,爆乳因为涨奶而疼 得哼哼唧唧,两颗浅褐色的大奶头向外淌着一滴滴洁白的乳汁。   另一名愁眉不展的年轻奶妈站在床边,拿吸乳器给这名贵妇导奶。   贵妇嘴里一面不停痛哼,一面唠叨着什么「叛逆期」、「不听话」之类的埋 怨,偏头眄见大胖只顾看平板,心头火起,抬起玉足,一脚就蹬了过去。   她便是王大胖的第三任发妻,小胖选美冠军出身的老妈,芳澜。   「儿子这样,你咋不管管!」   娇声一吼,爆乳乱抖,大奶头涌出更多浓白的奶汁,贴着导奶器透明的管道 涌进了奶妈手中的奶瓶里。   「哎哟。」王大胖一声无奈,转头叹道:「都说女大避父,儿大避母,你儿 子年纪都这么大了,害羞不正常嘛!你也真是,他不想吃就算了嘛,非得给他喂。」   「咋不给我喂……」大胖小声咕哝一句,幸好芳澜没听见。   芳澜想着前面那段话,如鲠在喉,无法反驳,懊恼中再抬起玉足,不顾裙下 春光乍泄,对着丈夫一顿猛烈地输出,借着连环脚发泄出心中的怨念。   飞舞的玉足像是落在棉花上,大胖雄壮的身躯巍然不动,任着妻子使劲踢踹, 悠然的表情中,甚至还透出几分享受。   乳房胀痛难耐,艳熟的贵妇越想越不得劲,撑起身体,蓄力「嘭!」地一脚, 差点把两百多斤的大胖给踹到床下去。   大胖坐定身体,扭头怨道:「唉我说你……」   「我怎么了我!」芳澜拾起居家的娇蛮脾气,螓首一抬,咄咄逼人的气势瞬 间压倒丈夫,「你不是说儿子长大了么!那咋看我一点反应没有!」   「你还想要什么反应嘛?」   「你说什么反应!你那玩意儿有什么反应!」美母羞恼,对着丈夫又是一脚。   「……不是。」王大胖撑着床板转了小半圈,偏头看向蛮不讲理的妻子,「 你还真想儿子对你有反应啊,有你这么当妈的?」   芳澜一听,脸上神色更为气恼,抬手在大胖脑门上狠狠一戳,顾不得涵养和 矜持,张口就骂出极为难听的话:「个死胖子,放你娘的屁!你问问小何!家里 这么多女人,你儿子对哪个有反应!」   大胖转头看向床边那名面容姣好、小心捧着导奶器管子的巨乳女仆,轻轻扬 了下肥厚的大嘴唇子,「怎么个说法?」   「是啊王总。」女仆便叹了口气,看看女主人奶子上的塑料盖子,一脸愁容 地张开小嘴,「芳姐说的没错,阿杰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们。其他人还好,我和小 秦,还有芳姐,我们三个有奶的,这段日子是真不好过……」   大胖瞟了眼小何娇滴滴的粉唇和幽深的乳沟,咧嘴一笑,表情倒显得颇为自 豪,「那是我儿子定力强,不为你们的美色所动!」   芳澜看到丈夫色迷迷的眼神,心头更来气,支起玉指又往他脑门上不停地戳, 「又在放屁!你个死胖鬼咋没那定力!你干那些事别以为老娘不、知、道!!!   说!你到底是为了你自己还是儿子!」   「诶——,嘿嘿嘿。」大胖一听,咧开肥厚的嘴角,挤着满脸横肉对身旁的 妻子堆起卑微的笑,「老婆你都知道啊?」   「还好意思笑!」芳澜抬高玉足,一脚蹬他脸上。   「芳姐……我错了。」小何娇容愁蹙,低头致歉。   芳澜闻声,扭头过去安抚小何,「好姑娘,姐姐不是骂你……你可别多心啊, 都是这死胖子不好。」   她扭头再瞵向老公,语气截然不同:「猪耳朵竖好了听着!其他女人我不管, 小何小秦以后不许再碰!」   「好的老婆大人,俺听您的,其实俺也没碰,就是看那么好的奶水流掉可惜 了不是。」大胖点头哈腰,生怕老婆再踹脸,双手接住玉足,小心捧住,一脸猥 琐地握在手心里轻搓。   「王总,芳姐。」小何娇滴滴地喊到这两对欢喜冤家和大恩人,愁眉不展地 说:「我和小秦这段时间特地留意过阿杰,发现他好像,确实……从来没有勃起 过。」   「听到了吗!你还不管,是不是想你王家绝后!」   「哦,这样啊?」王大胖略一琢磨,好像是不大对劲。   像自己在儿子这般年纪,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精虫上脑,早他妈学会上房揭瓦, 偷窥寡妇洗澡,小时候家附近几条街,没一个长得好看的婆娘是安全的,要说儿 子是从小见惯了美女,那不至于一点反应没有?   再一想,前段日子问儿子在学校的情况,他三句话不离他的好兄弟小马,张 口就夸人长得帅,又说人家脑子棒,心又好,巴拉巴拉不带歇气,夸媳妇都不带 这样。   大胖肥脸一肃,心头一个冷颤,恍然有所悟。   妈那个巴子……   他不怕儿子发育得晚,就怕他有那种男男之间的癖好。   最近年轻人之间,不是流行什么搞基么?那小子要真有龙阳之好,那大王家 的祖宗泉下有知,个个还不掀开棺材板来找老子算账?   「我去试试那小子,看他是不是真有问题。」大胖面色凝重,越想越犯怵, 翻身下床,背着手就往电梯走。   「早该去了!」芳澜粉拳捶床,胸前一对尤胜秀华的脂玉美乳跟着乱抖,回 头一把将导乳器扯掉,对着小何说:「这玩意儿不舒服,小何,你来帮姐姐吸!」   ……   二楼,小胖的房间。   大胖临到门前,果真又听到儿子在跟小马通电话,心中直呼草泥马。   哎哟卧槽!这死小子难道真有问题?   大胖心里更加毛躁,呼地就推门而入,「小子!」   小胖正被小马追问得紧,瞅见老爸进屋,正好借势挂断电话,「……唉,不 聊了哈,我老爸叫我。」   大胖看他慌忙挂电话,以为他是做贼心虚,须眼瞪着他:「天天聊天天聊, 聊什么?什么狗屁话这么多聊的?你俩是睡一个被窝还是穿一条裤子啊?」   小胖也是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你叫我昨天讲那事!刚才他缠着我问 了好久,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啊,哦……是这事啊。」大胖恍然,浓眉一挑,胖脸对着手机努了努嘴说 :「那没事,他再问你,你还说不知道。」   小胖不知小马身份,大胖未曾与他说过,好奇道:「他家里到底什么来头啊?   看他这么着急,家里人指定出了事!」   「这事你别管,教过你的,不该问就不问。倒是我想问问你小子……呵!」   大胖像看傻屄似的看着亲儿子,满脸都是调侃之色,「你下面,是不是没长 卵子?   你妈的奶不喝,两个阿姨的奶也不喝,看见人来你就躲,怎么着,对漂亮女 人没兴趣啊?」   「哼。」小胖极为轻蔑地哼了一声,斜眼瞟着他老爸,「庸俗。」   「老子正经问你话,下面到底行不行?」大胖肥脸一扬,胖脑袋上的大背头 被顶灯照得油光瓦亮,「家里人都说你像个太监,不行早点说,不要妨碍老子再 生个能行的崽。」   「那你赶快生吧。」小胖转头看向一整玻璃柜子的手办,眼中柔情款款,「 三次元的女人,我不感兴趣。」   什么鸡巴毛?大胖顺着儿子眼睛看去,见到那一个个发色各异的塑料小人, 眼珠子囫囵转了两圈,心中已了然七八分。   「老子说呢。」这会儿确定儿子不好男男,大胖的心情便好了许多,眼睛盯 着玻璃柜里的小人,吭声蔑笑道:「难怪你小子整天都攒钱买小人,搞个半天, 还有这方面的爱好。那她们是能陪你说话还是怎么滴?小子,幻想和现实要分清 楚啊。」   「爸,纯洁的爱,你这样庸俗的人是不会懂的。你爱造人就回去造人吧,没 事不要妨碍我了。」   「信不信老子一把火就给你都烧了?」   「那你会失去你亲爱的儿子。」要说打嘴炮,小胖子近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大胖顿时额角青筋暴露,抬眼盯着手办柜,恶狠狠地沉声道:「十分钟内上 去找你妈。要不然,你的相好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说了我不吃奶!」小胖一听可真急了。   「哼。」大胖留下一个让他心颤的冷眼,背手大摇大摆走出了房间。   嘭——!   「反动派!」小胖双手敲桌,看了眼柜子里那名有着葱绿色长发的贫乳美少 女,闭眼低头,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叹。   「太霸道了!」   嘭——!嘭——!嘭——!   小胖不停捶打着桌面,他也有他的苦衷。   首先,他觉得妈妈的奶水很不好喝,真是又腥又涩,难以入口,尤其在他爱 上了肥宅快乐水之后。   其次,经过多方论证,他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奶水脂肪含量超标,喝奶要 比快乐水更容易发胖。   也只有像他这种从小就被乳汁摧残味蕾的孩子才会谈乳色变,哪怕他母亲当 年有着「菁南乳神」的雅号,他看见淌着奶汁的乳头心里就犯怵。   但他终究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孩子想吃妈妈的奶吃不到, 比如另一边的小马。现在,小马就呆呆地坐在书桌前,忍着自慰的冲动,心里想 念着母亲的翘臀和美乳,小嘴像鱼嘴般翕合,嗫嚅着一声声满怀爱意的「妈、妈、 妈」。   两个同龄的少年,一个因为受不了母亲过分的溺爱,一个则是因为对母亲深 深的眷恋,同时陷入了对未来的迷茫和纠结中。   前后一年,他们都像拉条子似的突然窜了个头,外貌看起来像两个小大人, 但归根结底,内里边还是稚气未脱的傻孩子。   大胖摇头晃脑,哼着家乡的小调乘电梯上楼,跟老婆打了声招呼说儿子就来, 开开心心地让她把奶子准备好,然后将小何叫到一楼的一间会客室内,又按铃将 另一名轮休的奶妈小秦也叫了过来。   他瞟向两个美女高耸的胸脯,不禁又开始幻想她们拿淌洁白的奶汁粉软的奶 头来摩擦自己鸡巴,这下可好,别说吸两口了,摸也摸不着了。   「——唉。」大胖不禁低头叹了口气。   对于妻子,他向来言听计从,妻子不让碰面前这两位巨乳美人,他就真不打 算再碰。说起来,芳澜的数落也没错,大胖费劲心思去物色到她们,一成是按着 自己的喜好,一成是为了给妻子找俩伴,一成是为了给儿子长见识,儿子真不愿 吸奶,他是不在乎的。   也怪芳澜把小胖当个宝,为了不让奶头受到交叉污染,平日里极少让大胖碰 自己的一双豪乳,大胖作为实打实的美乳和巨乳控,整天看得着摸不到,自然很 是心痒,所以日常才爱找两个奶妈过过嘴瘾。   两个奶妈穿着王家的工装,立着前凸后翘的丰腴身躯站了半天,面面相觑, 左边的小秦忍不住先开口,「……王总?」   大胖看向小秦,再轻叹一声,按奈住去揉揉胸的大手,很是失落地说:「刚 才在楼上,小何也听到了,你芳姐发了话,今后不让我再碰你们两个了。」   「好的。以后我会注意……」小秦秀眉微蹙,认真地点点头。   大胖摆摆手,「平时该咋咋地,不用管我。我王某人别的不敢说,自控力还 是有的。咱看人也准,二位都是一顶一的好姑娘,就是我那儿子不懂事……我知 道,天天涨奶的滋味不好受。这两年,真是辛苦二位了,你们要觉着呆这儿委屈 就跟我说一声,不管是想成家还是想玩,我都替你们安排好。」   两个袅娜美女互望一眼,相视一笑。   小秦说:「要不是王总您,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只要您不赶我走,我愿 意一直留在这儿。」   小何附和道:「我也是。王总您放心,我们今后也会照顾好芳姐和阿杰。」   「那便是极好。老实讲,我舍不得让你们走,你们走了,芳姐也不开心。问 题还是我那死儿子。」大胖仰头望着吊灯,沉默一阵,低头问道:「你们谁喜欢 看动漫?」   两女面露不解,齐齐摇头,她们自小被送进一所女德学院,每日面对的都是 琴棋书画等等中华古典文明精华,东洋的舶来艺术接触甚少。   大胖将儿子的怪癖简要一说,继续讲出自己的想法:「你们知道,那小子喜 欢看动画打游戏,我听说,现在年轻人流行什么cosplay ……要不明天开始你俩 有空就研究下,回头再置办几身形头去他面前转悠,看他有没有反应。」   「好的王总。」   「要有反应,你俩酌情就把他给老子办了吧,啊。」大胖比划了个手刀,想 象着儿子左拥右抱的画面,心头隐隐兴奋,裤裆里的肥屌微微一跳。   「那小子是真不懂事。」他瘪嘴又摇了摇头,看向两美,「他这年纪,差不 多也该破处了。要是事情办成了,回头我好好感谢你们。」   小秦挺臀抖乳,娇容露媚,羞答答地说:「就怕……阿杰还是不喜欢咱们。」   小何的眼中多出一丝忧虑,接着说道:「是啊,阿杰少爷可不是一般人,就 怕咱脱光了,他都不带正眼看咱的……王总,要不要带阿杰去检查下?」   「不碍事,那小子身体没问题,就是心思放的地方不对。你们别有压力,我 想的这主意能成就成,不成算逑,以后总有其他法子能治他。回头你们找时间也 跟芳姐说一声,免得她说我自作主张。」   ——哐哐。   房门突然敲响。   「进来。」大胖回头道。   太阳纹饰的全铜大门被推开,一名身穿黑色秘书套装的中年美妇端正地站在 门口,轻声恭敬道:「王总,刚才阿杰的班主任打过来电话,冰姐让我来请示下 您,应该怎么回复?」   「哦,知道了。」大胖略作思忖,问道:「人还在线上吗?」   「是的,还在。」   「给我接过来。」   「好的。」女秘书应声退出,双手将房门拉上。   大胖转头对两名奶妈说,「你们上去盯着阿杰,别让那小子耍小聪明,告诉 他,今晚要敢包在嘴里喝一半吐一半,老子来给他超级加倍!敢跟老子犟,非得 让他喝个痛快!妈那个巴子,老子当爹的都喝不成他妈的奶,这小狗日一天净给 老子挑嘴!」   两女似乎被大胖狰狞的表情吓到,糯糯地点了点头,「好的王总……」   ……   笠日。   吃过早餐,秀华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去见王大胖。   昨夜她借口给小胖家访打去电话,大胖便心照不宣地答应下来,约她见个面。   画好日常素雅的淡妆,绑上脑后稳重的发髻团子,穿好端庄大气的教师制服, 秀华来到玄关,回头对儿子说:「中午前妈妈就会回来,如果有耽搁,到了十一 点你就把饭蒸上,用米盒舀一筒半大米,淘洗好后用汤碗加大半碗水,我们两个 人吃就不多不少,刚刚好。」   「好的妈,我记住了。」小马微笑着答应,贴心地接住母亲换下的拖鞋,端 端放在鞋架上。   秀华本想揉揉小脑袋,略一犹豫,收回了手,借势在鞋柜上抽出一张纸巾, 抚了抚袖口。   她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再对儿子生出妄念,可在潜意识里,还是会不自觉地想 要和儿子变得更加亲密。既然是母子,那就应该保持合适的距离,尤其是自己, 一定要以身作则,用实际行动告诉儿子,不能再有那些想法。   「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的。」秀华平静地跨出大门。   「嗯!妈慢走,早点回来!」   小马扶门相送,秀华微微点头,没有多余的回应。   这般好像丈夫送别妻子的温情画面,让她心里隐隐悸动,没办法摆出平常的 表情去回头话别。   经过那一夜,她知道,母子要彻底回归平常不会那么容易,但也没有必要焦 虑,时间终会抚平一切。   眼看母亲上了电梯,小马把门关上,站在门前,缓缓哈出一个口气,抬手拍 拍脸颊,转身看了眼地面,撸起袖子,打算认真做做家务,好替妈妈分忧。                【待续】                  17   秀华出门大概半个小时后,来到城北一处叫做「斋心小筑」的地方。   她从网约车下来,驻足而望,但见面前是一幢青砖砌成的院墙,墙头之上翠 松树影环绕,左侧有两扇黄铜大钉的朱漆大门,门前立着两头威武的石狮,门上 横竖挂着三块乌木牌匾,上面镌刻的题词笔法遒劲,乍看和「小筑」之名格格不 入,反而颇显大气端庄。   不过这大门紧闭,门口也见不到人影,秀华正想着要怎么进去,右侧一名身 穿明黄色紧身旗袍的年轻女子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旁,双手揣在身前,恭谨地倾 下金铃般的细腰,轻声确认道:「您好,请问,您是车老师吗?」   「……」秀华转身过去,上下打量一眼,礼貌地回答道:「你好,我是。」   「车老师您好,这边请。」旗袍女子脸上保持着极为专业的微笑,右手微扬, 侧身将秀华往大门右侧引去。   距离大门相隔三十来米的位置,落在几颗黄果树后,掩藏着另一道隐蔽的小 门,门口身着保安制服的男子按下密码锁,朱漆铁门应声打开,秀华在旗袍女的 提醒下跨过门槛,再往前行进了大约二十来步,被请上一辆候在绿林小径边上的 观光车。   院内比外面看着还要大上不少,小车稳当地向前行进,穿过一片罗汉松林, 途经一座人工小湖,再往前开了百米左右,停在一扇白墙青瓦的月洞门前。   旗袍迎宾小姐率先下车,立在一旁,恭敬地弯腰提醒秀华主人家就在前方, 接下来一人进去便可。   秀华点头致意,略微往前打量一番,见里面是一座水榭回廊,廊道两侧是南 方样式的庭院景观。她沉声抬起长腿,穿过月门,往前走七八十步,经过廊道尽 头另一扇宝瓶形状的门洞,便进入一处名叫「宝瓶斋」的小院。   门后的松石屏风旁,王大胖西装革履的魁梧身形早早地就侯在了那儿。   「哎呀车老师!远道而来,真是辛苦啦!」大胖笑呵呵地快步上前,热情地 伸出右手,「鄙人王寅初,恭候多时,欢迎您大驾光临小筑!」   秀华见他头发皮鞋铮亮,体型极具威压,面相却又显得和蔼可亲,略一犹豫, 强忍住洁癖,握住伸来的大手,「你好,鑫杰爸爸。我是鑫杰的班主任,车秀华。」   「车老师您客气了,来,我跟您介绍下……」大胖放手让到一旁,回过头去, 轻轻甩了甩胖脸,示意什么人往前走。   秀华抬头看去,在他宽大的身形后面,看到一名穿着绛紫色素纱长裙华美少 妇。   只见这美妇身形极为妖娆,身上是一件凸显好身材的绛紫色真丝晚礼服,下 面一双纤纤细足踩着一双伊兹密尔蓝色的高跟鞋,论个头,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高 不少。秀华再打量她的容貌,看她五官精致,头上盘云亮髻,一脸端正贵气的妆 容极为讲究,修长的雪颈上环着一圈东珠项链,双耳挂着泪珠状的翡翠耳环,一 颦一蹙中步态优雅,颇有古典美人的风韵。   只不过……这贵妇优雅的步态中略略显出一些僵硬,细看下,秀华发现她脸 上的神情也透出些许羞怯,烈焰般的红唇紧紧绷着淡小麦色的双颊,一对漆黑的 明眸飘忽不定,似乎不敢与自己对视。   这个高挑丰满的美熟女便是小胖的母亲,曾经的选美冠军、大胖一生的挚爱 :芳澜。   靠近秀华跟前,芳澜扭捏的步态更加明显,慢悠悠地伸过戴着青纱护臂的右 手,露怯似的低下头,小小声说:「车老师,您……您好。」   「你好。」秀华也与她握握手,张口问道:「您是鑫杰妈妈?」   芳澜羞滴滴地收回手,声若蚊蝇点点头,「是……是的。」   「哈哈哈哈——!」大胖声若洪钟,哈哈笑道:「这是内子,免贵姓芳,单 名一个澜字!内子常年居家,不爱与人接触,因此不善言辞,让车老师见笑啦!   哈哈哈——唉……」   笑声嘎然而止,大胖身体一颤,原来是芳澜一个白眼,抬起胳膊肘就拐他腰 眼上。   「吭吭。」大胖举拳轻吭两声,略带埋怨地斜眼一瞥,笑嘻嘻地回头过来向 前引路,「来来来!车老师里面请,快到屋里面坐!」   芳澜意识到自己失态,桃花瓣似的光滑脸蛋上闪出两抹红晕,咧开丰满的红 唇望着秀华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转身跟在丈夫身边,居然是同手同脚,步态神似 提线木偶,导了好几步才将步伐导顺畅。   芳澜这人是典型家里蹲的性子,在家威风,在外社恐,当年那选美冠军,其 实大半是靠大胖的钞能力给硬生生砸出来的。倒不是说她身材样貌够不上格,就 她那一紧张就同手同脚的毛病,当年台下几名昧良心打高分的评委,着实压力也 不小。   她昨夜听丈夫说今天要和秀华见面,便非要跟着一起来,想着可不能给儿子 丢脸,一大清早就起床精心打扮,也是觉着作为母亲吧,这么多年没去给儿子参 加过家长会过意不去,今天怎么也得和儿子新学校的班主任见见面。   加上她老听丈夫说,这车老师多么多么厉害,人品是有多么多么的好,就想 亲自来说点好话,再送点小礼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也好开口请人家在学校多 多关照下儿子。   别看芳澜这会儿面上还能保持素雅文静,心中已经唠叨成狂风暴雨,刚才远 远望见秀华,她心里就哎呀哎呀地不停叫唤着遭了遭了,今天的衣妆都弄错了, 咋就没想到儿子这班主任长这么漂亮!看那身材,那发型,那长相,那气质!人 家没怎么化妆都这么好看!特别是她的眼睛,好漂亮啊!亮晶晶的,像家里那颗 蓝宝石一样!   这一比较,芳澜就气死了自己这身妖娆的装扮,就跟个村姑似的,别人不知 道的啊,还以为她要来唱二人转……其实她够美了,就是严重缺乏自信,这会儿 后悔得在心里直跺脚,念叨着早知道就借小秦和小何的工服来穿穿。   芳澜再看秀华,暗赞这车老师真是不卑不亢,面对家里的死胖子也没点头哈 腰,真是目光如剑,宛若一位身经百战的骁勇女将,可是,她的眼神也好吓人…   …「不怒自威」,大概就是形容的她这样的人吧。   这几眼下来,芳澜就理解到秀华为何能把日渐鬼灵精怪的儿子给收拾得服服 帖帖,虽说自己超过一米八的个头还踩着高跟鞋,往秀华面前一站,简直就像个 小女孩似的,腰都直不起来。   还好一路上都有大胖照应,等三人进到茶室落座,芳澜就像个认真听老师讲 话的傻姑娘,挺着巨乳蜂腰端端坐在大胖旁边,完全没了在家里的气势,一到秀 华说话,就呆呆地点头,嗯嗯嗯地赔笑。   谈话先从大胖废话连篇的客套开始,秀华见怪不怪,应付得当。   大胖又说咱两家的儿子关系好,整天称兄道弟,比亲兄弟还亲;秀华就一本 正经地说同学之间应该互相激励,共同进步,希望两个孩子将来不会辜负父母的 期望。   不过秀华也没想到芳澜在,她便没有着急问张婉熙的事,暂且沉下多余的心 思,就像正经做家访那样,先详细问询了下小胖在家里的情况,然后认认真真地 分析指出这孩子在那些地方有所不足,期望两位家长能够勤加引导,共同督促孩 子成长。   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很快过去,芳澜找到了少女时期被老师管教的感觉,真 是好久没这么紧张过,一直从旁附和着丈夫和秀华的对话,满满憋了一膀胱的尿, 又不好意思开口,便抬起桌下的玉足,横踹大胖一脚。   「诶……」大胖斜脸望去,多年夫妻,一个眼神下来,他便心领神会,哈哈 笑着让妻子再去张罗些点心上桌。   「那车老师,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哈……」芳澜夹着尿跟秀华打了个 招呼,拎起裙边起身离席,踩着紧张版的T 台小碎步,左右扭动着水漾漾的丰满 翘臀,直奔卫生间方向。   秀华看准时机,当即切入正题,「王总,我今天来,是想当面向你表示感谢。」   大胖一听,笑吟吟地拿出看家的太极本事,「车老师您太客气啦!请喝茶, 这茶好,二十年老山茶!您要喜欢,我叫人给您捎两幅!」   秀华是直性子,没那些金钱场上嘻嘻哈哈绕弯子的功夫,面色凝肃,缓声问 道:「如果王总方便,能否和我详细说说那件事?」   「啊,啊……王某不知道,您想知道的哪件事?」   「……」王大胖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秀华见状,慢慢放开了小心凝重的脸色, 觉得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再问第二遍。   「那谢谢王总了。鑫杰这孩子底子不差,就是课堂上注意力不太集中,心思 比较飘忽。平时两位尽量不要拿他和其他孩子比较,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多点 鼓励,激发他自主学习的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今天打扰了,我差不多该回 去了,您忙。」   秀华礼貌性地再次感谢了王大胖,一股脑提了提小胖的教育问题,拿起挎包, 准备离席归家。   「哎哎,车老师,车老师!」大胖伸出两手对着桌面往下挥压三下,满面笑 意地示意她稍待,「您稍待,稍待哈!内子给您拿点心去了,待会儿您尝尝,中 午我们夫妻请您吃个饭哈!」   「不了王总,不麻烦,我还要回家给儿子做饭。」   「哎……车老师您别生气哈,我这人老毛病,装模作样惯了,跟您讲话一时 半会儿还改不过来,实在实在抱歉哈!我也是习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 可不鬼见得多了,见着人了还说鬼话连篇,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哈哈!」   「……」秀华保持着礼貌性的克制,心里是真不喜欢和这样市侩的人相处。   大胖看秀华执意要走,便不再虚与委蛇,换了另一幅沉稳许多的面相,坐定 笑道:「您的来意呢,我也明白,可我毕竟是生意人嘛。」   秀华眉头微微一皱,低头问道:「王总有话请直说。」   大胖脸上笑吟吟,望着秀华,缓缓开口,「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 杂,多少有些牵扯。我希望车老师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来,请坐下说。」   大胖神情自若,摊开左手,对着秀华身前的椅子轻轻一指。   秀华沉思片刻,重新坐下。   ……   芳澜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抱着金丝攒盒走进茶坐,进前就看到秀华起身要 走。   芳澜看她神情冷厉,心中窃喜,赶紧把点心盒放下,上前拉住她说:「唉, 老、老师!别听他的,他这人就这样!」   大胖气定神闲,仰头望着秀华微笑道:「您真就不再考虑下?只要您能答应 王某人的条件,不要说那件事,王某人能力范围之内,任何事都能替您办。」   「哎呀你闭嘴吧!」芳澜嗔了一句,弯腰拿起食盒递到秀华面前,努力讨好 道:「车老师,给……给,您拿着!」   「不了,谢谢。」秀华婉拒。   大胖撑着椅子扶手慢慢起身,满眼都是对秀华的欣赏,转头看了眼点心盒子, 微笑着说:「请拿着吧。您想知道的东西,都在里边。」   秀华看向芳澜,芳澜抿着粉唇,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了点头。   「车老师,请允许我向您道歉。」大胖一个深鞠躬,芳澜将盒子放在桌上, 也站到丈夫身旁,同样向秀华深深鞠躬。   「你们二位这是……」   大胖直起腰杆,看了眼妻子,微笑着解释道:「我们夫妇两个昨晚商量来着, 要是您真答应考试前给我那傻儿子泄漏考题,老实说哈,东西我还是会给您。但 回头啊,我立马会去办转学手续,哈哈哈。」   芳澜同样蹙眉抱歉:「对不起啊车老师,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 可千万别见怪……」   秀华看看大胖,再打量一眼这华贵美妇,思索了几秒,轻呼一口气,报以微 笑,「你们也有心了。」   大胖转头说:「老婆,你自己去玩会儿,我再和车老师聊聊。」   「好,你可得把车老师招待好,不许再说胡话。」芳澜嘟嘴训他一句,转头 看向秀华,攒着劲摆出讨好的笑脸,「那车老师,那你们慢慢聊,我、我看您就 紧张,嘿嘿嘿……我去那边和几个妹妹玩会儿牌,吃饭我就来!」   话刚说完,芳澜双手拎起裙边,踩着高跟鞋,欢快地跳着小步,咯噔咯噔一 溜烟地跑没了影。   「内人让您见笑了。」妻子离开,大胖笑着再开口:「车老师,我们还是坐 下说话吧。盒子里边的东西比较晦涩,我大体上给您介绍下来龙去脉。」   「那……多谢了。」小小的插曲后,秀华重新坐下。   「说来惭愧,我会知道这件事,出发点,也算不得正当。」   大胖慢慢向秀华讲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政府内部讨论了数年的一个区域开发的特大项目,去年正式上马,一期工程 正是由时任昶北市副市长的马天城负责统筹挂帅。   昶北是菁南地区的经贸中心和交通枢纽,该项目一旦落成,预计将会极大地 促进昶北及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鉴于其中牵扯到巨大的经济利益,马天城不可 避免地成为了各个相关团体的围猎对象。   一期规划内,面向社会公开招标的子项目中,最有吸引力的两个,是昶北市 经贸大厦和批发货运中心的建设工程,他王寅初也想从中分得一杯羹。   「……所以我这里呢,就会多花点心思去关注您的丈夫。我把儿子送到您的 班里,多少也有和您牵上线的想法在。」   听到此处,秀华眉头微皱,沉声说道:「王总,我很感谢你能对我坦诚。但 这件事,我爱莫能助。」   「理解,理解。您少安毋躁,且听我再说下去。」   大胖继续说到,他也算熟知商业场和人情场的条条道道,有那么些人脉和眼 线,两个和马天城关系匪浅的女性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中一个,是与马天城早年交往过的刘谨玲,代表菁南第二铁道集团;另一 个是秀华的闺蜜张婉熙,代表昶遂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两个女人都在想方设法接近马天城,王大胖对两个项目也是志在必得,于是 收集到了许多常人所不了解的隐秘。   「她们两位可都不简单呐,特别是您的这位好友张女士,很有一套!短短两 年不到,好几个又臭又硬的老专家都给她拿下了。」大胖瞥向金丝点心盒,悠然 道:「我这里呢,恰好就搞到一点儿她搞权色交易的小证据,这倒没什么,问题 就出在最近两月。」   大胖有模有样地晃晃胖脸,收起笑容,脑袋往秀华那边靠了点,煞有介事地 放低声调,继续说道:「我发现啊,她居然对我们马市长也动了心思……那哪成 啊,您说是不?要说马市长还是不错的,这些年给他送钱送人的不少,咱们是兵 来将挡,水来土淹,可能就是看在您和张女士和从小到大好友份上,才接触得多 吧。嗯……不过您请放心啊,我没有给马市长送过礼,更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 的事,哈哈哈。」   听到此处,秀华陷入沉思。   老专家,张婉熙,刘谨玲……张婉熙告密刘谨玲。   多条线索汇集,思路慢慢连了起来,从结果来看,张婉熙的这通操作,是一 石三鸟。   秀华警觉地看向大胖,缓缓确认道:「所以王总,您是想让我提醒下家里那 位?」   秀华的言外之意,你拿出手上掌握的这些「证据」,看似在做人情,背地里 是否带那么一点威胁的意味,好让马天城在处理政府的项目问题上,暗中偏向你。   大胖心知肚明,笑着摆摆手,「车老师啊,您还是低看我了。项目确实是好 项目,单说那经贸大厦和配套的CBD ,建成后,就按往年的数据来算,单论租金 一项,每年保守估计净利润,这个数。」   大胖比划了个两根指头的手势,笑着再说:「钱不是重点,我跟您谈,目的 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我儿子。」   「为了鑫杰?」   「是啊。唉——!」大胖长叹一声,似乎很惋惜地用力拍了下大腿,低头咂 下嘴,再抬眼看向秀华,「钱呢是赚不完的,儿子我就那么一个!他这个年纪, 有您这样的人教导他,我才放心呐!所以这工程我就不打算要了,一个是避嫌, 免得让您难做,二里个嘛……官场商场上勾心斗角的事,具体的我也不好一一跟 您讲明,还请您谅解。」   「王老板,我只是一名普通教师,谈不上避嫌。」秀华平静地望着大胖,试 图通过阅读他微表情,看他有没有在撒谎。   大胖坦然笑道:「两个月前我已经叫人把标撤下来了,这点您回去可以跟马 市长确认。就站在纯粹的商人角度,综合考量下,我认为潜在的风险大于收益, 不做便不做罢!关于盒子里给您的资料,我这里也就没有备份,将来您想怎么处 理,绝不干涉!」   秀华看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看了眼精美的食盒,将信将疑,且诚心诚意 地答复道:「丈夫的工作,我从不过问,他要是行得正坐得直,没人能抓到他的 把柄。他要做下错事,王总能知道,那其他人也可能知道,我不会袒护他,我也 袒护不了他,所以你的这份礼,我不能收。」   王大胖一听,点头轻叹道:「您还是多心了。盒子里面没别的,就是张女士 搞财色交易那一套的证据,不涉及到您的丈夫。您的为人,我王某人也是略有了 解的,您想,假如我真打算要挟马市长,大可直接去找他,没必要绕这么大个弯 子来找您,以您嫉恶如仇的性格,节外生枝了是不?所以您就放心把盒子拿着, 我的动机很简单,单纯想给您提个醒,希望落下个人情在。里的东西别的不敢说, 让张女士老实离我们马市长远点肯定是没问题的~」                  18   秀华细细思索一番,没从话里找到漏洞。   不过她也听出一点,王寅初话里话外都对马天城评价颇高,似乎还不知道马 天城早就和张婉熙已经做出了苟且之事,要不他有所隐瞒,要不他就确实没有完 全了解事实。   这点秀华倒能理解,毕竟关于马天城的奸情,自己这里有来自张婉熙生母的 “告密”。   「……」秀华缓缓确认道:「不管怎样,我很感谢你。常言道最贵是人情, 不知道,将来我应该怎样来还你?」   「您言重了。在我眼里,一个能教好鑫杰的老师比什么都重要。我老婆身体 方面有些小毛病,没法再生育,我们夫妻就那么一个儿子,没办法,从小就给惯 坏了。就请您看在我的一片苦心上,一定要好好教他。」   王大胖再次起身,向着秀华深深鞠下一躬。   「王总。」同为父母,秀华心中有所触动,慢慢站起来,郑重承诺道:「既 然鑫杰是我的学生,我一定尽我所能教好他。」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大胖想了想,抬头说:「他要不听话,您 就收拾他,千万别顾忌我的面子。您要想体罚也可以,我揍他下不了狠手,那小 子依我看,就是活得太舒坦了,就欠您的管教!今天不长点记性,将来进了社会, 那小子指定少不了要挨毒打……」   「还请您听我说一句。」秀华开口将大胖打断,「打孩子是解决不了任何问 题的,鑫杰做您的孩子,压力可能比普通孩子大很多,希望你在家别动手,多数 情况下打骂只会适得其反。凡事应该多和孩子交流,别给他太大的压力。」   秀华说这话时有点底气不足,主要是想到,自己才毒打过家里的小崽子。   「好的车老师,您说的都在理。」